2020年05月20日出版 总第 1284 期
深冬时节,寒气逼人,奶奶家
的柴米饭成了我最温暖的回忆。
奶奶家里有一口土灶,安置在
屋内一角,宽大、厚实,灶里有一
口弧形铸铁锅,配着杉木盖,看着
便觉得纯朴、温暖。儿时的冬天,
没有先进的取暖设备,我最热衷的
事情就是帮奶奶烧火。因为坐在灶
前烧火的时候,炉膛里的火苗窜来
窜去,映得我脸蛋红扑扑的,不觉
得冷了。
每年放寒假的时候,我天天粘
着奶奶,尤其盼着她洗手作汤羹。
奶奶卷起袖子,淘米下锅,用土灶
做饭。柴米饭最讲究火候,添柴太
少,饭不够味不够香,甚至煮不熟;
添柴太多,容易烧焦。奶奶先用稻
草引火,待膛中柴火点燃,接着用
细小的树枝,然后填入一些粗树干,
直至膛中大火熊熊燃烧。我坐在灶
口观火,满膛灶火,将我映得红光
满面,也将寒气一扫而空。
烧火的时候,我总会想方设法
找些东西扔进灶膛里烤、或煨,花
生、豌豆和蚕豆等物品轮番上阵,
经过多方尝试,发现最合适的食物
就是红薯。我会事先在土灶膛里埋
几个红薯,等做完饭,熄火的时候,
就从灶里把它们刨出来,剥开乌黑
的外皮,晶莹的红薯肉香气扑鼻!
我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,香甜之味
在舌尖,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奶奶每次做饭,都会多加一些
水,等米饭滚开的时候,浓郁的饭
香弥漫在整间屋子里,奶奶便会盛
一碗米浆给我喝,她说:“人参太
贵,不如来一碗米浆。”奶奶说,
柴火滚出来的米浆,富含米清蛋白,
是纯天然的营养品。一碗热腾腾的
米浆入胃,幸福的感觉溢满心间。
米饭做好之后,揭开锅盖,浓
郁的米香味伴随蒸汽扑入鼻孔,奶
奶就往米饭里加些猪油和酱油,拌
饭给我吃。猪油拌饭口感顺滑清香,
用勺子送进嘴里,口口留香,我每
顿都能吃下两大碗,根本不需要配菜。
用小火焖米饭时,奶奶会特意
延长一点时间,使米饭的锅底上结
上一层薄薄的黄锅巴。吃完饭,奶
奶会立刻将诱人的锅巴铲出来,给
我当零食。奶奶在洗碗,我在旁边
吃着锅巴,自顾玩耍。如此简朴的
日常生活,却带着温馨的人间情味,
令人无比怀念。
少年不知愁滋味,好像只是一
瞬间,我长大成人了。走过不少山
川,家却是我最心心念念的地方。
吃过不少山珍海味,奶奶的柴火饭
却是我吃过的最淳朴的美味,那份
温暖停留在我的心间,永难抹去。